东北人讲究猫冬。
冬天农闲,地里没有活儿,几家人就凑在一家打扑克。母亲的热情爽朗,父亲的憨厚老实,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所以常常有交好的街坊四邻来我家打扑克。大家盘腿坐在炕上窜火箭,小小的我常偎在父亲身旁,看大人们打牌。最期盼的是父亲出去上个厕所,这样我就会获得一次非常珍贵的抓牌机会,混迹在大人中,挺直腰板,略带紧张的帮父亲抓一把牌,好像这时的自己就和大人一样了。父亲回来看着牌常常会说一句:“老闺女手挺壮呀,抓的不错。”我会为此兴奋好久。
后来的生活里,我常常觉得自己是个运气极好的人,大概和小时候经常能帮父亲抓一手好牌有关吧。
打牌总要分输赢的,那些年的惯例是输的人家去镇上买肉,然后几家人在我家涮羊肉或者包饺子。屋外是苦寒的数九隆冬,屋内是热气腾腾的火锅饺子,七八口人围坐在一张小炕桌旁,坐不下的就站着,大家都说“挤人不挤嘴,长点儿筷儿伸着哈”,家长里短,说说笑笑,寒冷漫长的日子就这样热气腾腾的过去了。
我小时候伶俐、勤快、有眼力劲儿,跟我家交好的几家人里要么是养了个男孩儿,要么是女儿已经出阁了,所以二十年前的那个小丫头收获了很多来自乡邻的宠爱。
后来,那个小丫头长大了,流浪在外的日子里,她还常常想念那片黑土地上曾经抱过她背过她把她放在脖子上唤过她乳名的乡亲们。